[转帖]靳爱祥师叔略谈萧氏八卦掌。

积木

如是我闻
——略谈萧氏八卦掌
靳爱祥

    一九八八年底，我有幸跟随 卢忠仁 先生习练萧氏八卦掌。通过十几年的学习、锻炼，不仅在八卦掌这一拳法上有了较为深刻的体会，也对八卦掌这一拳种的历史渊源有所了解。结合武林典故和拳法技术，略谈所知所闻和见解，奉献广大八卦掌爱好者。

一、 萧海波 先生轶事

    萧海波，河北固安县旱独流镇人。生于1863年2月22日（清同治二年正月初五），1959年2月11日（ 农历正月初九 ）在家乡无疾而终，享年九十六岁。

    萧氏十五岁前，与同乡郭允一起练过少林长拳。十五岁至十九岁，与当地大户林孟春、林仲春、林瑞春三兄弟一起从外请的霸县李振清启蒙学习阴阳八卦掌法。据林氏家族所记（上述三人的第三、四代人所记），其祖与萧氏同堂学艺时，对萧均以其乳名“安哥儿”呼之。萧氏从李振清学习四年的技能，以“龙行步”、“狮子步”和“八盘刀法”为最精。

    萧海波十九岁时，已从李振清学习了五个年头，李振清见他学艺超凡，志在闯荡。命萧再去李师学艺来源河南少林寺周围的秘密帮会求得阴阳八卦掌的全艺，临行赠以“四尺二寸八盘刀”作为门户标记以便同门相认。

    萧海波走访河南不遇，又进入嵩山少林寺内。然该寺院此时接待海内求艺之士，仅以江湖常见之花拳绣腿待人，别无精功可言。这是1881年（清光绪七年）前后河南嵩山少林寺传艺的情形。萧氏失望之余，随即北上京都，再俟良机。

    萧至京城栖居同乡一砂锅店中，一日，萧氏外出，偶因店门旁放置有萧的“四尺二寸八盘刀”，引起自河南旅京的陈仆老人留言相会。萧氏拜会陈仆于临街的客店，双方各自演示了掌法、刀法。掌法为八卦“盘拳过步”的第八大式中的“穿林式”，刀法是游走八方的“八盘刀法”。相示之下，陈仆的掌法、刀法完善精到，为萧氏所未见闻，萧当时要拜陈仆为师。由于陈仆另有他事，乃引见游走京都秘密结社的闻仁达其人。经闻某作书引荐萧海波入热河侧坡虹螺山林，进修八卦掌的全艺。

    萧海波同陈、闻二人相会之后，始知李振清系从原在河南秘密传授八卦掌的外围组织人士得艺，这些人士因起义失败分散四方。传艺核心人士转移到热河侧坡虹螺山林，已有二十多年了。

热河侧坡有两个传艺阵地：一为雪花山林，占有一个山头，由释名静修的僧人主持，彼时该处余人较少；一为虹螺山林，占有八个山头，占有八个山头，主山称为“中堂”，由释名静缘的僧人主持。该处当时聚集有三、四百人，所占各山头总称“八卦院”作为少林下院。

——以上所述，其中的人名、学艺和传艺出处、地区、人数以及称呼，均系我的师爷萧海波老先生七十年前亲口对我的师父 卢忠仁 先生所述。

    萧海波在虹螺山学艺的年限，以他于1881年离乡外出访艺，包括走访河南少林寺周围，入少林寺、复返京都，再投奔热河侧坡虹螺山，当在1882年前后，萧氏在山里学艺八年。前七个年头，由先入山林的同门师兄授以系统的掌法和八卦本门的各种器械，最后一个年头，由主持静缘亲自授以“一身内部（肌肉以下各生理组织系统）与武技相通的功法”和“朱砂掌法”，前后总计八个年头。时当1889年之际，萧氏艺成后又回到京城同乡的砂锅店，不久即由砂锅店的主顾、街对面庄亲王府的于姓厨师引萧入王府与王府原有亲王的武教师较技，举手将武教师击出，武教师自知不敌，黯然离开王府。王府诚邀萧海波留任作亲王的武教师。此时，当在1889－1890年之际。在这段时间内，原王府武教师因无言留任，心怀不忿，遂邀请了北山的占山头领吴林盗取了王府客堂的玉器，萧海波访问了地方捕快孙得成，得知了当地周围的黑道情形，随即一人前往拜山。吴称，受人之托办事，珠宝并未带入山中，能者可去卢沟桥拱下自取，萧艺高胆大，终于在桥拱下石雕龙口内取出珠宝，迅速结案。

    由1890－1900年十年间，萧海波除只身上山寸铁不带拜会吴林、随庄亲王赴文安县捕捉私自出宫圈地肥己的太监小柴子和最后奉旨任热河五营统领去守护金矿三年之外，另有两起是运用武艺完成的。一为奉旨协同地方捕快孙得成及其约请的武林高手刘纬祥捕获淫贼康小八，一为经庄亲王允诺，协调孙得成捕获牛栏山的巨盗黑旋风。萧氏出场的这两个案件，显示出了萧海波一身武艺，若非是从刀尖子滚出来的经验，是绝无可能的。

    ——从虹螺山学艺时，一些人等不断下山采购粮物补给，下山之人恐怕个个都是打打杀杀的实战老手，这些人平时和学艺的人交流武艺，绝不是什么仙授、神授可能讲出来的。

下面，本人将从中选取有用于读者的前人事迹，结合卢老所传，介绍如下：

    约当1895年前后，京城连续发生多起甚至一夜多起的淫贼入户作案，一时闹得满城不安，事经慈禧太后下旨，活捉此贼。随即由庄亲王奉旨，着萧海波协同地方捕快办理此案。经侦察得知此贼名康小八，传说能飞檐走壁、武功了得，并且手中持有“独一撅”火枪。

萧氏协同办案的除京城著名捕快孙得成外，孙还约请了武林高手形意拳名家刘纬祥参加。经查得康小八正落脚于某下处时，庄亲王命立即抓捕。

    当抓捕人员到了康贼所在的屋外时，萧海波持刀一跃在前，刀挑门帘，一个“旋风刀”的“反背倒打”，即：右手持刀，刀尖前指，前进时垫左步（半垫左摆步，有无门槛皆能触知），进右步（右扣步，以便身体回旋，又因萧氏八卦的步法，是叠胯，提膝，勾足迈进的，所以在此有无门槛，都是无阻的），刀锋向左后，缠头、撤左腿倒偃月，落成与右步平行在右，再旋进右扣步落于左足前，身随回旋再加向右足落点方向坐腰发力，此际，刀锋挑帘随缠头后旋至左腿偃月再进右步到位时，缠头之刀正把居在右耳侧，刀锋居右后斜方。正常情况下，此时正是用刀向对方左上侧劈下之势，可是萧海波奉旨是要活擒此贼，于是萧氏当即一个反手滚臂、滚身，刀背正砸在炕上坐着的刚要起身的康贼肩背上。正在刀背打中贼人之时，刘纬祥确实名不虚传，萧氏旋进时，他也跟进屋内，一个形意崩拳打中了康贼受刀背击打的前俯的胸腹。康贼也是兽性猛烈，手持的独一撅火枪开火，击中在刘纬祥的腿上。刀背打到贼背、崩拳打上贼腹、独一撅开火，三者几乎是一刹那一气呵成。

    事后，上边赐予萧海波一个黄马褂，30年代，我师父卢忠仁、师伯陈家泰、郭金刚（现在新疆行医）和当年资助萧海波师爷的友好 钱景轩 先生（原天津石棉厂独资股东）均见过此物。

    再一个事迹，是萧海波荣获黄马褂引起了善捕营教习李瑞东（武清太极创始人，并会多种武艺）和地方官“前顶马”（侍卫）张占魁（先习过迷踪，后习形意，这时尚未习八卦，张系由原捕快升为“顶马”）与萧氏交好并结为金兰。在他们三人刚刚结拜之后不久，经庄亲王允诺，萧海波再次协同地方捕快孙得成捕获巨盗黑旋风，更表现了萧海波的武功了得。

    巨盗黑旋风，也有独一撅火枪，盘踞京北牛栏山，在京城作案多起。捕前侦知此盗霸居山中村庄一孀妇家中，其人彪悍异常，过人警觉，捕快秘密与孀妇约好，定于半夜某时由孀妇偷取该盗火枪躲出屋外以待捕快入屋抓捕。届时，由于孀妇临阵紧张忙乱，刚走出屋，快到院门口时，弄响了火枪，砰的一声，巨盗迅疾的窜到屋门外向后墙跑去。就见萧海波一个急行，鹞子入林式俯冲到黑旋风跟前（萧氏八卦掌中的第八大式中的燕子穿林、鹞子夺林、鹞子入林都是一个劲走三至五步，功力好的可以走七步，所以惯性冲力不断，并且迅速非一般跑步可比），萧氏趁着俯冲的惯性一个反躬震步上冲的“反问掌”，将黑旋风击得倒坐地上。当场黑旋风确是不凡，一个就地弹跃，居然窜上了后墙，就在这一刹那，黑旋风忽地摔下墙来，众人上前将其擒住——原来院外已有人等候，向巨盗发了一镖。此人正是曾写信推荐萧氏入虹螺山学艺，又曾潜入王府监视萧海波入王府后行为的闻仁达。

    20世纪30年代初，萧海波经盟友张占魁邀请到天津授艺，期间与当时社会名流《新天津晚报》主编刘子清合作，萧先生口述（萧师爷不识字），刘先生执笔以自己的学艺经过为主线编写了长篇小说《江湖故事记》（该书现由天津图书馆收藏，索取号i276.3/xhb，新天津报社，民国25[1936]）在报纸连载，引起社会轰动。由此引来一位说书艺人张杰鑫根据小说改编成评书《雍正剑侠图》，随后也在该报连载。当时《新天津晚报》在将此评书以小说形式刊登时特加了编者按：“《江湖故事记》是七分真实三分演义，而《雍正剑侠图》是七分演义三分真实”。

二、八卦掌渊源试论

    八卦掌作为内家三拳中出现时间最晚的拳种，虽始于清末，但其渊源也是众说纷纭。历史上的名称，就有阴阳八卦掌、八卦掌、八卦拳、转掌、阴阳八盘掌等名称。传承人名氏更多，据文史记载，早期就有山东济宁人王详、山东临清人王伦、孟灿，河南滑县冯克善、牛亮臣，河北霸县李振清，河北文安董海川，河北固安萧海波，北京张长祯。

后人讲史，因立场不同多有争议。我学习萧氏八卦掌，学的是艺，而非是史，天下武术是一家，而同门更是亲兄弟了。但史不明，则艺不通，因此根据所知所闻，结合自己对于八卦掌拳法技术的理解，试论八卦掌相关渊源，有意探讨者可与我联系。

    首先是历史名称，我认为阴阳八卦掌是早期最准确的表达。八卦掌的门户标志是八卦图。八卦图是太极阴阳在中，八大卦象变化在外，比喻八卦掌的本相和表象。我所习练的萧氏八卦掌，八卦图为先天八卦图，太极居中，八卦周围，乾三连在上，坤六断在下，暗喻“阴阳为体，八卦为用”，相信习八卦掌有得者会有意会。

    其次是技术体系，八卦掌属于少林内家拳法的衍生训练体系，因晚于太极拳和形意拳出现，能够做到拳法理论和技术的集成，后来居上。八卦掌以阴阳八卦图暗含人体内部结构，古称“纳卦”。也有的传承用后天八卦图表示转掌走步时的外在方位变化，和人体内在结构变化是不同的。按照萧氏所传，八卦掌主体训练体系为八大式，六十四小式。八大式为桩法、拳法、掌法、腿法、腰身法、滚身法、走法和行步法。篇幅所限，以后的文章会为大家做进一步介绍。


    承蒙师父和诸师兄弟的信任和委托，我近年来一直侍奉 卢忠仁 先生左右，照顾起居。虽然生性愚钝，但受老师耳提面命，我始终自励勤勉，略有所得，愿与海内外喜爱八卦掌的同道朋友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