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儿去游记系列（三）】红杉树下看狗熊(下)

西行客

关于玩儿去：

玩儿去，曾先后在北京、温尼伯、多伦多和洛杉矶过活，属于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满世界玩儿去之俗人；崇尚苦中寻甜蜜，无聊中寻乐趣，生活处处皆相声之境界；追求能吃的东西嚼嚼，能去的地方瞧瞧，能做的事情学学之活法。《玩儿去图文集》乃真实经历之写照。我说了，你笑了，玩儿去的意思便到了。

红杉树下看狗熊(二)

上回说到，累了一天，进了帐篷倒头便睡，直到一泡尿憋醒了才发现已经天明。这一夜很安静，无熊。

第二天清晨，营地的人们还都在睡觉，为了心中想念的狗熊，我随便吃了点儿东西，便“吹灯拔蜡卷炕席”往山里玩儿去了。说来也真怪，平时吃也不吃的易拉罐八宝粥，这时嚼在嘴里就如同慈喜太后逃难时的窝窝头，好吃得不行。唉，人呐，绝对的贱骨头。由于出发的时间早，一圈儿一圈儿的盘山公路上清静得没个人影。“减速”！“减速”！走不多久，醒目的警示牌突然跳入眼中，“野兽横穿公路地段，小心礼让”。看到了牌子，我马上来了精神，二目圆睁，努力把眼神儿往四周的林子里扫荡，企盼着那位好心的狗熊大妈，这时能拖家带口儿打我面前经过。我一边开车，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天灵开，地灵开，大熊小熊快出来，快出来”。记得有一次在加拿大行车，一只野鸭子携带一群小崽子横过高速公路，顿时，双向交通全部中断。鸭子们倒也不害羞，众目睽睽之下昂首挺胸，拽答拽答地迈着正步儿走。此时此刻，我多么希望狗熊也给我再玩儿一次检阅，可到头来，眼睛都瞪酸了，也没瞅见个狗熊的影子。唉，我亲爱的狗熊呐，你在哪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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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山里，狗熊的气氛顿时浓重。不论是停车场还是露营地到处都是警告牌儿，此处乃黑熊生活区，法律规定所有食品，有味道物品必须存入防熊箱(BEAR-PROOF STORAGE LOCKER)。黑熊是聪明的家伙，鼻子很灵，除了食物，连口红，防蚊水儿，牙膏之类的味道都能闻见。而且，眼神儿也好，什么冰桶，  饭盒的，它老先生都能认识。在停车场破窗而入是狗熊的拿手好戏。，难怪有那么多的公园巡警在停车场遛达，教导游人小心自己的食物。看到了这处处防熊的热烈气氛，俺是没事儿偷着乐了，说不定今天真能看见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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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隧道木(TUNNEL LOG)乃园中一美景。到了那儿，我把车一停，掏出相机也加入了到此一游的留影队伍。你看吧，一个个饥渴的样子，伸着脖子盼望哪辆车能从木头下面迎面驶出，招待大家一个拍摄的瞬间。大家都愿意照像，可都不愿意被照像。等呀，等呀，那真是望眼欲穿啊。直等到我丧失耐性，随便拍了这张车屁股照。

去别的地方玩了一大圈儿回来又经过这里，我也毫不犹豫选择了走叉道，想让我给你们当照像的靶子，没门儿！俺也不侍候。绕过了原木，我特意停下车回头张望，看到的是一架架相机和极度失望的眼神儿。这时我踩了一脚油门，心满意足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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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岩(SUNSET ROCK)是个很少人愿意去的地方，只因它荒凉，遥远。清晨的山林里到处静悄悄，除了我和我老婆踢踏的脚步声。草丛中突然的一个松鼠跳动，或者四脚蛇的蹿爬都会吓得我们一激灵，真不知道这会儿要是跳出一只狗熊来我会是个什么形象。走着，走着，走累了，便停下脚步倒气。这时，忽闻得身后呼呼地飘过生人气也，回头一看，嘿，好一个精致的红衣婆娘，正独自一人，两手揣兜儿，迈着闲散的步伐从我们身边轻盈地飘了过去。看人家潇洒的，一个女人耍着单儿就把深山里的美景给收拾了。好不容易走到了路的尽头，一块大而无边的石头趴在山巅，想必这就是落日岩了。我一边呼吸着清风，一边赏着山景，绿色的背景里，只有那婆娘的一点点红色跪在那儿，她或在高兴，或在悲哀，或在心旷神怡。顺着她目光望过去，我看到了三华金山谷 (SAN JOAQUIN VALLEY)  里一片灰朦朦的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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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杉树国家公园里其实只有这棵用木头围栏圈养的谢尔曼将军树最值钱，号称世界上最大个儿喘气儿的家伙。身高：84米；体重：1400吨；年龄：2100-2700岁；臀围：31米。难怪那个粉红色布衫儿的丫头要仰着脖子遥望，“高，高，实在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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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来到了黑松营地(LODGEPOLE)。由于出发前已经在因特网上预定了铺位，所以这回没费什么周折就搞定了。倒是营地的宣传员哆嗦个没完，又是发传单，又是讲故事的，说的都是一个老理儿，小心狗熊。我心说了，出来就是为了狗熊，还怕看不上呢。来到了指定的铺位我就乐了，真是知我心思者，老婆也。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挑选的铺位，整个一个十三不靠，远离了人群，贴切了森林。用美国人的话讲，那是绝对有隐私的地方，不论是狗熊，还是我自己都是这感觉。后来向老婆一讨教，敢情，离狗熊远的好铺位早被人订光了，只剩下这些林子边上的狗熊地方。这回是连老天爷都憋着劲儿要助我看狗熊了。看看时间尚早，先把帐篷架起来，跟着是吃饭，洗澡一通忙活儿。都忙完了，才奔了最后的主题，睡觉。但愿今晚能有个圆梦的狗熊出现。

躺在气垫上，看着老婆裹在厚厚睡袋里的样子，我就想笑。出发前，朋友们都说这山里海拔高，夜晚冷，所以特意给老婆买了一条零下七摄氏度的睡袋，这会儿她紧裹着的就是那条新睡袋。“这么大热的天儿，哪儿至于这么温暖呀”，我挖苦着。说这话时，我只盖着一条十七摄氏度的睡袋，还是露胳膊露腿的燥热样子。心静自然凉，你是老野外了，谁能跟你比？老婆不服气地回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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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除了冷点儿，还很有些动静。陪老婆上厕所回来，只见一个大家伙从面前高速蹿了过去，然后停在不远处看着我们，吓得老婆都没来得及哆嗦。别害怕，这诈诈唬唬的绝不是狗熊的动静，我编排着安慰她。狗熊出没一般都是蹑手蹑脚状，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黑暗中，要是什么东西猛地一拍你的肩膀，那才是狗熊呢。听了这话，老婆被吓得抓紧了我的胳膊，放开，放开，我要给它照张像。看我这警惕性高的，为了看狗熊，上厕所都是相机不离身。随着快门一喀嚓，一只野鹿留下了它的身影。看着够肥硕的吧，而且，还是头女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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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帐篷以后我都是竖着耳朵睡觉的，看来今天这地方很有些野气。睡梦中，离帐篷十几米远处的原木突然“咣铛”响了一下，我立刻惊坐了起来，拔开帐篷的气窗向原木的方向望去，黑暗中，嘛也没瞅见，只有一片墓地般的安静。我看了一下表，凌晨四时一刻。能搬动这么重的原木，看来只有狗熊了，我瞎琢磨着，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老婆一睁眼，立马儿就笑出了声，还是肚子涨的那种笑法。只见她身边一个号称老野外的我，此时此刻正蜷缩在三条十七摄氏度的睡袋里面打哆嗦呢。昨天晚上还嘲笑过老婆怕冷，可现在，现在，唉，我也不想这么表演，可实在忍不住，真的很冷呀。

在公园里已经待了二天，唯一值得骄傲的是我听见了“狗熊”，大概，没准儿，也许是狗熊吧。真正的狗熊到现在还是没见到，倒是俺老婆在三条睡袋下面见到了“熊”样子。希望会有的，狗熊也会有的，我自己给自己鼓着气，迎接新的一天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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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急急忙忙拆了帐篷，把一切家什统统都哄进了汽车的后备箱，然后空着两手向营地旁边的托阔帕山谷(TOKOPAH VALLEY)蹿去。营地规定中午十二点是撤离(CHECK-OUT) 的最后时限，所以，我必须在剩下的二个多小时里完成约四英里的山路，以便能够及时赶回来取车走人。

托阔帕山谷很美丽，只因为它的景色与公园里其他的地方不一样。谷底两边全是花岗岩的峭壁，陡峭且形状怪异。一条溪水稀里哗啦地把山谷从头到脚流了个通畅，然后还滋润出片片的蒿草和各式的松树，什么针叶松、落叶松的都不缺少，只是稀罕了公园里比比皆是的红杉树。沟谷的尽头是这一切美丽的源泉，一条纤细的瀑布。我一大早儿杀过来就是为了瞅一眼这个叫做托阔帕的瀑布(TOKOPAH FALLS)。

依照山里人的习性，清晨是打鼾的良辰。谁说不是呢，我出发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营地的帐篷里还时不时传来山响的胡噜声。与此相反，山沟里却是一片静悄悄，除了叽叽喳喳的鸟叫和潺潺的溪水声。走在松松软软的山道上，感觉无比的舒畅。走了没多远，就听见林子里突然传出了清脆的人声：“你看，你看，一个鸟窝”。 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一对夫妇正在观鸟呢。看来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 就都预备下了，爬山的、看鸟儿的，赏景儿的、拍照的，一个都不能少。

这对夫妇每人的脖子上都挂了一架望远镜，他们一会走走，一会儿停停，时而隐没山林，时而矗立岩端，直眉瞪眼地跟鸟儿们过不去。我跟在他俩身后，怎么瞅都让我想起福尔摩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里，那个挥舞着绿色的捕蝶网，一步不停地在一丛丛小树中间跳跃前进的家伙。

山路虽然平坦，可是一路向上。我的眼睛赏着四周的景色，可心里总惦记着撤离营地的时间，不知不觉中脚步就有了急行军的味道，直累得老婆不时地停下脚步倒气儿，越来越频繁地掏出她兜儿里的计步器喊着，唉，才走了一百米，又走了一百米。

就这么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到了该去的地方。抬头远望，乱石岗上一条滴答不住的瀑布从天而降。唉，这瀑布也太丑陋了，不看则已，一看便觉得整个山谷里的美丽顿时都被它糟蹋啦。什么叫画龙点睛？这就是例证。这时，俺拿在手里的相机也不知该往那儿瞄准儿了，犹豫再三，还是依了电影《渡江侦察记》里国军老兵油子的教诲：“枪口抬高三寸，你就是积了阴德”。这不，我镜头一偏，留下这张“泰山”顶下一青松的惨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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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托阔帕山谷的时候，已是太阳当头的晌午。顾不上肚子饥饿，便往下一个露营点儿剁死他(DORST) 奔去。在崎岖的山路上七拐八歪没几下，便来到了新的营地。停下车来四下张望，呵，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只见四周密林环绕，雾浊浊的空气中充满着枯枝落叶腐朽的好闻气味。路边一块醒目的警示牌，上有几颗鲜红的大字：狗熊活动区。好嘛，这回是天助我也，一切的一切都向着看狗熊的方向发展了。走进了收费站，我一边交着费，一边跟收银子的小妞儿切磋。

“这里有狗熊吗？我可是大老远儿特意赶来瞻仰的”，我急急地发问着。

“今天早晨狗熊还在我的门前转悠呢。你放心，到了我们这里，保证你天天见狗熊”，小妞皮笑肉不笑地跟我瞎白话。

听了她的话，俺激动得心头直跳，看来这回跟狗熊亲热算是有门儿了。

“那什么时候是看狗熊的良辰呢”？我忍不住又问。

“早上九点和下午三点”，小妞儿很认真地回应着。

真是有意思，这狗熊“上班”还是踩着点儿来的。看了一下表，才中午一点多钟，吃点东西，支好帐篷，正好去看狗熊，我心里打着如意的小算盘。离开洛杉矶前，就知道这个营地热门，所以提前预定了一个密林丛中的铺位，为的就是能够睡得离狗熊近点儿。告别了收费站，拿着小妞标好位置的地图开始寻找铺位。这林子也忒密了，让我一阵好找，找了半天才发现，我预订的铺位居然在距离停车位六、七十米远的密林丛中。

把一切东西扛进了树丛，便开始支帐篷。野鹿们就在离我不远处随意遛达，而且，根本不怕人。我都走到它们跟前了，人家连头都懒得抬一下，有滋有味地啃着地上的嫩草。唉，吃货，典型的大吃货。看着肥得流油的野鹿，又瞥了一眼营地备下的烧烤架，真恨不得将它们统统上火给烤了，我咽着口水寻思着。记得有一回与俺加拿大的导师去四川西部的藏区采集，可能是平生第一次吃野味的缘故，那黄毛绿眼睛的导师吃起狍子肉来也是口滑无比，吃干净了盆子里的，还惦记着锅里的，临走临走还让人家主人给饶上一塑料袋狍子肉拎走。都说是：“野花不如家花长，放养的牲口味儿最香”。 要不，怎么市场上的农场走步鸡都比笼子里养的肉鸡能卖好价钱？这话又扯远了。

忙活了半天，帐篷总算支好了，我这才发现汽车的电源线和帐篷里的气泵离着八丈远。唉，这下惨了，俺的双人 (QUEEN SIZE) 气垫床咋充气嘛？偌大的气垫床就算在汽车旁给吹鼓了，它也钻不进小小的帐篷门呀。弄到帐篷里用嘴吹？那还不要了俺的盒儿钱。正在沮丧之际，猛然想起后备箱里还揶着两个单人气垫，现在拿出来正是时候。急忙掏出单人气垫，然后，在停车场充好了气，老婆和我一人扛着一个垫子就奔了林子里的帐篷。看着我们狼狈的样子，营地旁边几个半大小妞儿咧着嘴儿“噗噗”直乐。俗话说，吃亏买明白。有了这次的教训，下回再出门打死我也要置办一个干电池的充气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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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切准备就绪，也差不多快到了看狗熊的三点钟。我急急背上背包，拿上登山杖就奔了营地旁的穆尔沟 (MUIR GROVE)。 除了在剁死他露营居住的人们，这条山沟鲜有游人光顾，只因它太过于隐蔽。穆尔沟里大树参天，植物浓密的不得了。粗大的树干上爬满了绿油油、毛乎乎的苔藓，看着甚是喜庆人。树木下茁壮的蕨类植物笼罩着地面。嗯，一瞅这场面就知道是到了狗熊它们家了。这时候我的耳朵也竖起来了，眼睛也瞪圆了，就连浑身上下的根根汗毛都炸了起来，走起路来还是轻拿轻放，那份专心劲儿就别提了，大有“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的劲头儿，一心一意观察着四周的狗熊动向。走着走着，只听见静静的山沟里突然炸出几声惊响，还是带着呼哨，带着颤抖那种响法儿。顿时，整个山谷回音缭绕，吓得我赶紧一哆嗦，然后，猛回首，往声音那边寻去。您猜怎么着，原来那是俺家的婆娘正在痛快淋漓地打着喷嚏。兴许是什么蕨类的孢子钻进了她的鼻腔，以至于制造出如此吓人的响动。我当时还跟老婆开玩笑呢，“就凭您这动静儿，胆子再大的狗熊也全给你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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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越走越密，溪水越流越哗啦。又走了不多时，只觉手臂上一阵搔痒，低头看时，发现两粒硕大的蚊子包已经巍然屹立了。这可是我居住加州两年以来的第一次人蚊接触，值得纪念，值得纪念。都说今年加州的西尼罗病毒闹得猖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俺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电子驱蚊器戴上。在自然界，咬人的蚊子都是女同志，只有当她们吸饱了鲜血后，才会升起与男性蚊子交配产卵的欲望，饥饿的她们总会对男同胞的追求敬而远之。电子驱蚊器正是模仿了男蚊子翅膀震动的频率，以达到驱赶女蚊子的目的。你别说，就这么个小小的国产玩意儿还真的好使，只要开关一开，便再没有了蚊子的骚扰，妙哉，妙哉。

终于来到了穆尔沟底，只见一丛茁壮的红杉树在那儿像老爷们一般“亭亭玉立”。夕阳下，火红的树皮儿煞是好看。俺赶紧照了几张像，然后又站在树根底下，学着孙猴子在如来佛手指前的庄严劲头儿，撒了一泡到此一游的纪念尿。千年的古树经我这么一滋润，保不齐便会万年常青了。

回程的路上老婆和我都默默无语，一天的奔波已经让人精疲力竭了。走呀，走呀，好不容易挪到了汽车旁边，这才猛然想起今天还没碰见狗熊呢。唉，缘份，缘份呀。常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不是冤家不聚头” ，这单相思的滋味不好受。就这样，带着一天的遗憾，带着浑身的臭汗回到了营地。掏出计步器一瞅，嗨，这一天居然走了八点九英里的山路，折合一下公制，少说也有十四公里的路程。累，肯定是累死了，可一切的幸福都在不言中。为了奖励一下自己，又开车去了十几英里路的山下，洗了一个热水澡，然后才神仙般地躺回到帐篷里。夜深了，人静了，只有虫鸣鼠咬猫头鹰在叫，周边的营火不时飘过来烟熏火燎的烤肉余香，还有那，还有那蹑手蹑脚的野鹿围着帐篷转圈圈儿，迈出盛装马步般的优美蹄声。唉，这一夜又成了一个呼呼大睡的无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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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升到了三杆子，我带着念念不舍的狗熊心情和满脸的眼屎离开了剁死他营地。在营地的大门口，又遇见了昨天收费的小妞子，我向她诉说着没见着狗熊的遗憾，她也不停地向我回敬着歉意。我心里清楚，这一走，说不定就是跟山里的狗熊永久地拜拜了。

车轮飞转，这回是朝着这次野游的最后一个营地，帝王谷国家公园 (KINGS CANYON NATIONAL PARK) 的柏树沟(CEDAR GROVE)  奔去。先爬了一座大山，光秃秃，没几根毛儿的山。不过，陡峭的山崖还是挺威武雄壮的。爬呀，爬呀，好不容易爬到了山巅，然后又一个猛子扎下去，在山路的尽头便是要去的柏树沟了。

这里的营地很大，一片连着一片。而且，大多营地都空闲着。我找了一个可心的铺位，然后开始重复着每天必做的功课，支帐篷。这柏树沟营地的感觉真不咋地，光秃秃的黄土地一片，除了满地的碎石头，就是散布四周七扭八歪的老柏树。正在我的帐篷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一辆公园警察的高尔夫球场车便朝我开过来。

“刚才是你报告的，看见了狗熊”？女警官问着。

“这地方还能有狗熊”？我诧异着。

“这里狗熊多着呢，千万要小心啊”，说完话警官扬长而去，留下我在那里发愣。

这里营地的容貌虽然不咋地，可设施还算齐备，食堂、澡堂、小卖部都不少。在小卖部里随便巡视了一番，买了两张澡票，然后便直奔了食堂。忙了一晌午，肚子还真饿了。进了门一看才知道，偌大的餐厅只有热狗、三明治侍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明知道都是垃圾食品，可是鼻子下面有嘴，饿了就得糊弄。饭虽然不怎么好吃，可价钱却贵得要死。你看那三明治，确实苗条的可以，团起来说不定一口就能塞进嘴里，居然要价六块多美金。反正，生意人都念一本经：“来的都是客，伸着脖子拿刀剁”。

吃饱了，喝足了，也就又到了减肥的时候。在柏树沟爬山绝对惬意，草高，树烂，山坡秃，绝对是另类意境。走在祖母瓦尔特草滩(ZUMWALT MEADOW)曲曲弯弯的小路上，一会林阴遮天，凉风叟叟；一会又秃山尽显，骄阳似火。忽冷忽热，搞得你如同洗芬兰浴一般，亲亲肌肤不紧绷。

西行客

来到一条溪水旁，只见几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艳丽的比基尼正在河水里嘻戏，而一群家长们却躲在树荫处窥视，这场面真是一副动静有秩的美丽图画。我看见一个两百多磅的胖妇人也在享受，她弄了一张躺椅往溪流里一支，然后，再把浑身的囊肉往椅子里一仰，一半在水里，一半在岸上，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假装地孜孜不倦，那份舒坦的样子好像也分不清楚是在天堂，还是在地狱，反正她满脸写着的都是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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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完了草地，看看时间尚早，然后又调转车头奔了棕熊瀑布(GRIZZLY FALLS)。据说，冬天时，这瀑布水流如帘，哗哗不住。可当我到了那儿，只见着细水儿常滴答。大热的天儿能见着水就不错了，物于水鲜嘛。几个印度人，已经脱得露胳膊，露腿儿了，虽然还没有上演涮汤的场面，怎么也洗出了恒河圣水的意境。

在树荫底下的野餐桌旁，几个头戴吉帕帽儿(KIPA)的犹太人正襟威坐大吃大嚼着，说呀，笑呀，没一张嘴闲着，就连还不会说话的小孩子也是模是样地坐在那儿，好一派天伦之乐！这时，只见一个小男孩突然屁股一朝天，从两尺多高的座位上冲着水泥地就来了个嘴啃泥。对面坐着的孩儿妈看着也没什么反应，继续啃着她嘴里的鸡腿儿，到是当爸的有点儿心疼了，抱起地上哇哇哭叫的孩子，已是满嘴流血了。他赶紧掏出一瓶子果汁给孩子清洗，好在美国的饮料色彩浓厚，洗着，洗着就分不清楚是血红色，还是果红色啦，反正，甜不滋儿的味道已经让小孩子笑容满面。唉，这外国人养孩子就是粗糙，不经意间随便摔打摔打，就可以养活出个诺贝尔奖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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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了又一个无熊夜，早晨起来去看了一眼狐美湖 (HUME LAKE)，瞻仰了一下马克吐温大树桩(MARK TWIN STUMP)，然后，便带着无限的遗憾踏上了回程的旅途。想想这几天的经历，真是越想越冤，俺千里迢迢怀着对狗熊的一颗忠心奔过来，最后，居然没有受到他老人家的亲切接见。罪过，罪过呀。

看完了游记，我知道大家想要说什么，你的狗熊，狗熊呢？唉，不是玩儿去太无能，只是俺老板的乌鸦嘴太灵验。如果大家真的看熊心切，俺玩儿去也只好拿着相机替大家再去一趟动物园了，行不？

(2004年10月2日写于洛杉矶)

飞鱼

逗你玩儿 :lol: